2015-10-05 20:35:14

日記

『——在消逝的途中,我們會成為別人的養份,直至從歷史中消失。』
  神力在人界只會讓心靈窒息,奧丁從一開始便已知道,但他仍決意接受密米爾的引領,讓碑紋中的神力吞噬他的靈魂。
  布倫希爾德衝進奧丁的帳營,盔甲上還染著魔族的血。這時奧丁正解開甲冑,他剛平定叛亂而回。布倫希爾德憤怒地高呼:
  「您為何要這樣做!」
  「他們的行動壞了大局,我早就叫過他撤退。」
  「就因為他們不肯離棄家園,您就殺死他們的英雄——」
  「我沒殺死他。」奧丁嚴肅地說,他向旁揚手,叫慌亂的侍衛們退下。
  「是啊!您只是擊斷他的劍,要他以破刃來戰鬥!除了他碎裂的劍,我連屍首也找不到!」布倫希爾德一槍刺去,怎料奧丁不躲也不避,布倫希爾德只好改刺為掃,在他肩上劃出闊長傷口。奧丁因痛楚而緊皺眉頭,並以布按於肩上。
  「你……您以為我沒發現嗎?有誰能夠投出擊碎寶劍的神槍?是您!尊貴的奧丁!您害死他們的英雄以接收他們的軍隊,讓他的族人在榮譽的奧丁麾下作戰——」
  「他們必須撤出!那片地土易攻難守,要是魔族進軍那裡——」
  「那他們將義無反顧,力戰至死!您可以忘記那些背棄土地的王,但我永遠記得父親放棄他的國家後,心靈漸漸敗壞,靈魂都裂成碎石!」
  「是的,你父親絕望而死,我們都見證這並且一同痛苦,但你還想見識更多嗎?你知不知道魔族會從頭殼吮吸活人的思緒,途中以希望的妄語來調味——」
  「您總是正確的,英明的奧丁!但這不是您脫罪的理由!」
  「罪?你說我是罪人嗎?」
  「對,奧丁大人!難道這世上有無罪的屠刀嗎?」
  布倫希爾德轉身離開,奧丁以獨眼目送,他脫力地跌到椅子上,在空無一人的帳營中,奧丁喃喃自語般說:
  「有的,瓦爾基麗,我的女武神……我願那就是你們。」
  密米爾的話一直在奧丁腦中縈繞。
  『你將痛苦,因矢志不渝……』
  你執意不遷,被困於破碎之柱;
  永夜囚於斷裂之塔,受眾靈所挑戰;
  你成為祭品,祭奧丁於碑紋之石,拜奠自身;
  於無人知曉的幻境裡,在封印中等待劫臨。』
  「看,鎧甲把你的靈魂從身體挖走了。」薇兒丹蒂剪開的奧丁肩上的布,被布倫希爾德割開的肩頭沒流血也沒癒合,傷口仍帶著新鮮的顏色,彷彿在酷冷中凍住了。
  「我能感受到,碑紋之鎧正要取代我的身軀……」
  奧丁的身體亦漸漸變成盔甲的支架,失去形體並與鎧甲融合。作為統帥的奧丁不能公開這一改變,只能偷偷找密米爾的女兒來診斷。
  「奧丁,您已經完全被力量改變了,」庫爾德凝重地說,「成魔成神就只在您一念之間。」
  「那就讓力量掏空我吧。我必須戰鬥,就算要成魔族——」
  「依我看,您倒不會成為魔族,」烏爾德為奧丁重新包扎好,「而是成為失去理智的強大戰神。」
  「這也無妨,」奧丁披上戰袍,「走吧,提爾和凱拉在等我們。」
  只是誰都沒想到,等待祂們的是成群的魔兵。奧丁不過因受傷而耽誤了一刻,魔族卻乘機偷襲大營。
  『您總是正確的,英明的奧丁……』
  灌注力量的神槍一揮,在魔兵中擊出了一條通道。一身鎧甲似是沒重量般,奧丁飛快跑進被包圍的帳蓬裡,帳內衛兵們早已死絕。奧丁挖開屍骸,在當中找到凱拉癱瘓的身體,儘管一息尚存,但她身上的魔咒正逐漸吞噬她的身體和靈魂。「她沒救了。」奧丁正想裹起她的屍體,卻又想起布倫希爾德的話。
  『……但這不是您脫罪的理由!』
  『罪?你說我是罪人嗎?』
  『難道這世上有無罪的屠刀嗎?』
  奧丁打開胸甲,神槍平砸自己的胸膛,凹陷的胸腔沒現出半點淤血。祂把凱拉放到腹上,將女孩護在盔甲中。神力漸漸滲入她的身體,但在力量改變她的心性前,奧丁必須回去抽出凱拉的靈魂。
  「時間緊迫。」
  奧丁騎上斯萊布尼爾,再次把尖槍指前向敵人——
  戰後,奧丁命人把凱拉的屍體交與洛基,但鎧甲卻記住了凱拉身上的力量。就像碑紋之鎧把斯萊布尼爾當成自己的裝備那般,它亦將凱拉當成了自己的內襯甲冑,就算她的身體早已消逝,不斷成長的鎧甲仍把重朔出她的外貌。故後來失去神志的奧丁自封在以諾塔內,只有擊碎祂鎧甲的強者能見到凱拉的軀體,作為祂往日善良的唯一象徵。
  當封印啟動,符石之力將奧丁的力量抑制的, 被圍困的祂得到了短促的清醒,祂看見鐮刃與巨剪正左右挾持著他,奧丁馬上明白封印已經成功,不禁感慨地說:「謝謝你們。」
  布倫希爾德彷彿被這句話所激怒,她顫抖地收回鐮刀,而巨剪卻往前靠近,刀鋒貼在奧丁的頸上。
  「要我殺死您嗎?」封印黯紫的光幕阻擋了奧丁的視線,祂看不見斯庫爾德的臉,只聽到她如常的聲調。
  「不,我仍想保持理智。」
  「您認為您可以?」
  「至少我不肯就此放棄,變成盔甲中的亡靈。」
  「奧丁,您不必如此。」奧丁終於聽出她的不忍,明白到斯庫爾德一直在忍受、還有她為握起利剪而放棄的一切。斯庫爾德問祂,「您知道往後有甚麼在等你嗎?」
  「我知道,一如你和密米爾所說,」奧丁在最後慈祥地說,「我將永囚於此,受眾人所挑戰。」
  『你將痛苦,因矢志不渝;
  你執意不遷,被困於破碎之柱;
  永夜囚於斷裂之塔,受眾靈所挑戰;
  你成為祭品,祭奧丁於碑紋之石,拜奠自身;
  於無人知曉的幻境裡,在封印中等待劫臨。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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